大家手筆：原創性來自問題意識

任何有影響力的研究成果，無不是思考和研究當時當地社會突出問題的結果，是回答時代之問的產物。

任何一門學科的進步，都需要不斷推進原創性研究。我國行政管理學在恢復重建后，經過近40年發展，已經成為社會科學領域頗具影響力的一個獨立學科和知識體系。學者們對行政管理學的研究對象和范式進行了充分思考和討論，使得這門學科作為獨立的知識體系日漸成熟完善。同時，伴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歷史進程，在行政體制改革實踐中，行政管理學發揮了重要的理論支撐和智力支持作用，為政府治理現代化貢獻了自己的力量。

當前，在推進國家治理現代化的目標下，行政管理學研究已經不能靠某個知識門類或某種研究方法單打獨斗，而要成為多門社會科學集成研究的知識和理論體系。在這一發展趨勢下，行政管理學需要面向我國的實際問題、時代問題，遵循學科創新發展的一般規律，加強原創性研究，提出更多具有主體性、原創性的理論觀點，以彰顯我國行政管理學自身的特色和優勢。

社會總是在發展的，新情況新問題層出不窮。今天，公共事務具有高度復雜性和不確定性，新技術手段的普遍運用也帶來許多新的治理問題，依賴已有的行政管理學知識來解決新問題已經遠遠不夠了，行政管理學正面臨著整體性知識調整的挑戰。回溯行政管理學的發展歷程，很多具有影響力的經典理論正是學者們應對當時知識挑戰、通過不懈的原創性研究逐步建構而成的。如今，面對新任務、新挑戰、新機遇，基於舊范式修修補補的知識更新已經難以回應當今時代的需求。學者們應立足實際，面向國家治理現代化進程、經濟全球化進程、新一輪科技革命進程展開學術想象，推進原創性研究。

在行政管理學領域，原創性研究的標准是什麼？行政管理學有自身的科學問題，若離開自身科學問題，為創新而創新，那麼，創新就沒有實際價值。從這個角度看，行政管理學原創性研究可以被理解為從學科本身的科學問題出發不斷進行理論創新的過程。

行政管理學自身的科學問題，可以簡約地概括為如何以最符合約束條件的方式履行好政府職能。在我國，就體現為建設人民滿意的法治政府、創新政府、廉潔政府和服務型政府。這勘定了行政管理學與其他學科的邊界，為行政管理學有效的原創性研究設置了標准。比較來看，傳統社會科學學科的約束條件具有單一性，例如經濟學中的邊際效益原理、社會學中的社會分層原理等。但如今，社會科學研究的約束條件往往具有復雜性，在行政管理學中就表現為公共資源有限性、協作行動有效性以及公正適度性等。換言之，衡量行政管理學原創性研究成果的價值高低，要看該項成果回應這些約束條件的程度，而不能只是回應其中某一個條件。如果研究隻回應單一約束條件，那麼，就會由於無法滿足行政管理事務復雜性需要而使有效性大打折扣。

任何有影響力的研究成果，無不是思考和研究當時當地社會突出問題的結果，是回答時代之問的產物。進行原創性研究，要帶著問題意識、從問題入手。設置前瞻性的學科創新議題，是開啟原創性研究的重要路徑。在走向現代化的過程中，中國探索出獨具特色的發展道路，獲得巨大發展成就。這條道路扎根中國土壤、符合中國實際，不同於西方的現代化之路。相應地，我們在推進政府治理現代化方面也積累了大量寶貴經驗。行政管理學研究要以我為主，以我們正在做的事情為中心，立足我國行政管理的鮮活實踐，創造性地發現問題、篩選問題，從而提出符合時代精神、符合學科進步要求的議題，繼而集中力量去研究問題、解決問題。這不僅是回應現實挑戰的需要，也是抓住歷史機遇進行原創性研究的基本方式。

實際上，我國行政管理學者已經提出和設置了一些有分量的學科議題，如研究國家治理現代化、服務型政府、“放管服”改革、大數據在治理中的應用等，在這些領域都有可能形成自主性、原創性的研究成果。我國行政管理學者要有足夠的自信和勇氣，凝練出行政管理學的新理論新話語。要激發學術界共同參與的熱情與動力，推出真正能解決問題、經得起實踐檢驗的研究成果。

（作者為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院長、教授） 

《 人民日報 》（ 2018年10月08日 16 版）